天鹅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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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鹅梦]

人物简介：

立雪：女，十九岁，

天鹅梦

[智库|专题]。高中学历。后无业。

立老汉：男，四十三岁左右。本分农民。

雪娘：女，四十一岁左右。农民。

大嘴婆：女，四十四岁左右。有口皆碑的媒婆。

田老板：男，四十岁左右。生意人。

二丫：男，二十二岁左右。初中毕业，无业游民。

众人：男女数位。年龄三十到四五十不等。瓜农。

警察：女，二十五岁左右。

第一幕

时间：某夏日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三点左右

地点：立老汉家堂屋（客厅）

【阳光金灿灿的照在堂屋的门槛上，衬得屋里明晃晃的。堂屋很是宽敞，光线很好，墙角摆设的腌菜坛子清晰可见。一张八仙大桌放在堂屋正中，金光漆漆制的新八仙桌面闪闪放光。八仙大桌被两种不同颜色的六七条二人长凳结结实实围将起来。

【一片嘈杂的人声隐约而来，由远及近。渐渐的，稀稀的落落的脚步声清晰起……

【亮白的堂屋墙壁上，褐色挂钟钟摆晃动着，时间显示十二点半。一群人陆续进屋来，吵吵嚷嚷。一老汉招呼众人坐下。众人四下里看，口里啧啧的说话……

立老汉（扯着嗓门朝屋外）：立雪她娘！没看见有客人来吗？！怎的还不倒些茶水来!

雪娘（手提杯壶从屋外小跑而来）：这死鬼，催命啊！也不来帮忙！

众人（笑嚷）：倒是不忙。——老立啊你这日子倒还好过，婆娘贤惠，姑娘漂亮，过一阵子姑娘一嫁，你俩就可以想清福了！哈哈哈！

立老汉（憨厚一笑，起身）：话是这么说。可我家也有一本念的经啊……

雪娘（出现在堂屋门口，面带笑容走近）：怎的几个大老爷们都像没志气了的样子啊？

众人(表清戏谑)：哎！这年头养儿不如养女啊！姑娘嫁出去虽说靠不了，少说也可以收点彩礼钱。要是养儿，哼哼!不成蛇也就烧高香了！要是成了龙你还得挣脱老命的修地球，源源不断的向学校那个吞钱机构扔金块！扔上十把年金块，你还得给他置个窝不是？！窝置好了你还得给他娶个美女是吧——呜呼！小儿倒是幸福美满了，我等就得数着天数过日子了不是！

雪娘（脸上隐藏自傲的笑意）：倒也是。

田老板（一脸容光焕发，笑）：诸位倒是悲观了。现而今这社会政策这么好——惠农政策都享受到了吧。你们看都有好些个小康村伫立起来了。农民有了奔头啊！哈哈哈！

雪娘（将杯一一在桌上摆好，倒入茶水）：你说惠农政策——倒是享受了一点。但这惠农不该这么个惠法啊!

立老汉（瞪了雪娘一眼）：这可是政治问题！你可别瞎说乱讲！

众人：这个倒是不用担心！这社会有点意见很正常！只要你不反动！

雪娘（放下手中壶）：我像反动的吗？呵呵！

众人（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立老汉：你们倒是喝水啊！——田老板你都走了好半天了，喝喝这农家茶润润喉。

田老板（笑容满面，端起茶来）：我是不会客气的。——呵呵！好茶！正版原生态！

众人（眉头紧蹙）：这茶只是我们种来自己用。先前有个“小孩”在这里开了一家茶叶加工厂，可是没几年一溜烟跑的没了影。我们的茶园都长成森林了，没柴烧了就去砍。

田老板（微嘬一口茶）：你们这里西瓜倒是好。去年这里公路不进村，全是毛路，我们来收购很麻烦。现在倒是通了，大车也可以进来了！你们今后呀就大把大把数钱吧！哈哈！

众人：村里有个当官的就是好。要不是政府有我们的官这路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通啊！别说数钱了！村里的孩子辍学的不会少，好几个全都靠西瓜供的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话头挺多。表情也随时变幻。“咕噜”声响起来，全场寂然。

立老汉（望向雪娘）：立雪她娘，你快去看看娃儿饭做好没有!老是饿了！

雪娘（起身，笑笑赔了不是）：嗯。——大家伙等等。怕是要好了。

（雪娘便出了堂屋。老汉转回看雪娘离开的目光，继续和大家说话。大家再一次把话题转到西瓜上）

【众人正嚷着，堂屋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声音越发响亮，众人均把头扭朝堂屋门口。一瘦高的青年出现在众人眼界里。

立老汉（讥讽的神色，对青年）：哟！你脚步倒快嘛！先前你爹还说你进城了。

二丫（青年）：呵呵！老板都来了我还在城里呆着干嘛？

众人（向田老板介绍）：他就是刚才和你叫价的那个农民的儿子。

二丫（愤怒）：妈的，什么“那个农民”！你不是农民？再说了农民怎么了！

田老板（神色紧张，对二丫）：好了。——过来坐下吧。刚才这位叔叔不是那个意思，他主要是想强调一下我和你爹打过交道了。

二丫（脸上的愤怒消去了，面色镇定）：田老板，我爹硬和你嚷着两分钱，主要是??——你明白的农民的每一分钱都是汗水......

田老板(为难的样子，拍拍二丫肩膀)：小伙子你不是不知道，现在油价上涨厉害，我们的车进山路不好走，烧油量大，我们成本就会增大。所以……倒不是我不了解农民，我们也得靠农民吃饭不是？！大家都要吃饭，价钱过得去就行了，没必要硬堵了门口。你看这五月天一下雨就是一周，你说错过这两天雨一来你的瓜不全报销了吗？到那时别说别人多出两分，就是两分一斤别人都要嗤之以鼻。

二丫（有些迟疑状）：那……

众人（目光紧盯二丫）：签了吧。对！签了吧！你爹就是个死老脑筋！别学他！

二丫（一咬唇，神色镇定，转向田老板）：田老板，我家瓜卖给你。

田老板（一跷二郎腿，得意的很）：好。那就签合同吧。

（大家都不说话，看田老板从随身携带的黑皮包里，取出白色的纸张来，上面黑字串串。田老板将之放在桌上。

田老板（微笑）：小伙子这合同法你该了解一些吧！

二丫（自傲）：当然。这难不倒我。

田老板（将纸张移向二丫方向）：那就签吧。

（众人让出一个地方来，二丫走了过来。二丫按田老板的指示，一一在空格里填上该田的内容。然后交还给田老板。田老板看了一阵签了名取出印色来按上手印。）

众人：田老板今年可是垄断了我们村的西瓜啊！哈哈哈！

田老板（笑在心里，却装得安然）：话可不能这么说，“垄断”叫商业暴力！你们愿卖我愿买。对咋们来说这都是公平交易不是！不碍着别人。

众人：那是。那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二丫却不是很高兴，神色都是出于应付。不屑的瞅瞅众人。)

【白色墙壁上的钟指示，一点。众人不时的朝堂屋门口望望，饿了的模样。

雪娘（笑容满面，从屋外快步进来，手里端了两个菜碟）：都饿了吧！呵呵！娃儿手生动作慢了！

田老板：不要紧不要紧！

众人：这已经算好的啦！现在的孩子不是爷就是小姐！有时真不知道他们管老子叫爹还是老子管他们叫爹！

立老汉：哎！谁说不是！我家娃也没个正经天天梦想嫁给jay呢！

众人（哈哈大笑）：哈哈哈！

二丫（不屑一笑）：就她？！哈哈哈！真不知道自己是麻雀，还问老鹰为什么飞那么高！人家jay哼哼哈哈就是双节棍，她叽叽喳喳还是偷稻谷！做她的天鹅梦去吧！

（众人一片笑声中，忽地出现了个身材苗条面容可叹的女孩，正怒目而来。）

立雪（愤恨得很，对二丫）：我当是谁在我们家撒野嚎叫呢？原来是村里敬仰的不敢有人恭维四处拦路抢劫少女的知名流氓啊！

二丫（猛地站起身来，怒指立雪）：这村里村外就你一个人说我不是，这能证明我什么？纯属诬陷！

立雪（抱手，很得意的样子）：那是他们怕你！至于我——完全不料你！哈哈哈哈！

二丫（气愤至极）：好。你拽！我看你这么拽能拽出什么天鹅来！

立雪（得意一笑，嘲讽）：忘了给你说，我们家永远不欢迎你这种人！除非世界上的天鹅都变麻雀了！

二丫（气得一甩手，一拳砸在八仙大桌上，扬长而去）：走着瞧！走着瞧！说不定你还得嫁给我呢！哈哈哈！

（场中气氛紧张起来，方才走了二丫，这立雪倒还生着闷气。）

立老汉（尴尬得很，脸上红了半边）：都是我教女无方啊！

田老板（笑盈盈）：哎，老立，这你就说错了！他们都是时代的产物，关不了你多大的事。这社会你说有多少个乖孩子啊！

雪娘（半咧嘴，夹杂苦笑，瞅了立雪一眼）：也是。这社会本来就疯！让他们疯去！

众人：这二丫也不是什么好鸟！哎…...

立雪（一撅嘴）：他要是好鸟乌龟都升级当大侠了！

立老汉：瞧瞧！——仗着自个儿念过几天书不得了啦！说话那么尖酸！！

田老板（从容笑笑，不以为然）：这孩子倒是很有个性。只是太强烈了一点！年轻人嘛，有点小冲动很正常。

众人：哈哈！是啊！谁没有过年轻啊！那时候我们还不如他们呢！两句话不对头，呜呼！开火啦！

【一片笑声中，雪娘把菜都端上了桌来。大家纷纷动起筷子来。

田老板：哎！你们刚才说立雪想嫁哪个来着？

众人（大笑）：哈哈哈！jay！

田老板：有着这样的梦想总比没有好！人的行为是靠意识左右的，如果连意识都有什么事都不会有希望！

立老汉：小孩子闹着玩的。

田老板（目光在立雪身上停了一阵）：姑娘很漂亮，人也很有想法。呆在农村怕不是她想要的，有机会到城里闯闯，不然麻雀真的成不了天鹅。

众人：也是。——哎，田老板你在城里呆了好些年，不如……

田老板（闷着笑）：……

立老汉：怕是不行。

立雪（娇声）：爹!!!

雪娘（笑脸）：那敢情好啊！

【一片笑声渐渐隐去，八仙大桌被一片狼藉盖住，桌下碎末片片，脚步声远去，雪娘将八仙桌上的东西都收走了。堂屋寂然。

第二幕

时间：某个冬日晚上九点到十一点左右。

地点：立老汉家厨房。

【一片冷寂的气氛，静悄悄的，灶台火苗里迸发出柴草燃烧的声音，火苗呼呼作响，火苗上方黑色大锅里白气徐徐升腾。四把桃木色略显陈旧的木椅歪歪斜斜摆放在屋子里，一张矮小木桌躺在屋子一角。一只高大的碗柜伫立在旁边。

【灯光浑浑噩噩，淡淡的在器物上打了一层。朦朦胧胧，很是昏黄。

【呼呼呼，一声声陆续吹火的声音清晰起来。渐渐的一阵布鞋擦地的声音也由远及近。

（雪娘正在厨房做饭，半蹲着，一手扶着半米高的灶台呼呼的吹火。立老汉走了进来。）

立老汉（拍拍衣包）：立雪她娘，可以吃饭了吗？

雪娘（抬起头来，望向立老汉）：就要好了。

立老汉（搓搓手掌，走近灶台，将双手放在灶门，烘手）：做了什么好吃的？

雪娘(懒得理睬状)：农村都是粗茶淡饭，难不成吃山珍海味！

立老汉：我是说没煮上一点肉之内的？

雪娘（站起身，双手在围裙上搓了两把）：都在锅里呢！你自己看吧！

立老汉（笑笑，将手伸了过去，揭开白烟正茂的大锅锅盖，吹了吹白气，凑近了看）：啥呀？黑糊糊的！

雪娘（转过身去，向碗柜走去，捡碗）：魔芋豆腐。

立老汉（无奈，努努嘴）：这日子咋过呀！上顿白菜下顿瓜的!

雪娘（捡了三四个碗放在墙角的矮小桌上）：想过大爷的日子了是吧？还早着呢！做梦。

立老汉（将锅盖盖回去）：哎，立雪昨天不是说给我们打了一千块钱吗？明日赶集，你去取些买几近肉回来。

雪娘（笑在心里）：嗯。

【叮叮铛铛，筷子碰撞碗的声音，清晰得很。空气里尽是淡淡的香味。

立老汉（有些疑虑未消）：你说这娃出去都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城里干什么！

雪娘（夹一夹菜放在碗里）：这年轻人的事我们哪能管得了，由她去吧！倒是希望她能在城里找个有钱人嫁了！

立老汉（不高兴）：你这是什么话啊！姑娘也是手心里的肉，疼在那里不是疼！我倒要挑个时间到城里看个究竟，也好放心。

雪娘（瞥了一眼）：都大姑娘了，别再拿她当小孩子看！再说了又是农忙，哪有时间上城！

立老汉：农民都忙等腾出时间来那才是笑话！闺女难道还比不上那几块鸟不屙屎的田啊！

雪娘（恨恨的，愣了一眼）：瞧你这话！像是你一个人的丫头似的！——孩子大了难不成你还天天供养着！想当年我这年龄都嫁给你了！

立老汉（放下手中托着的碗）：看我我这心里老是不安啊！怕孩子出点什么事儿！要是——

雪娘：呸呸呸！瞧你的乌鸦嘴！

立老汉（叹气，摇头）：哎。

【夜渐渐加深，屋子更是寂静，蛐蛐的叫声淅淅沥沥，冷气在屋子里迂回。

【汪汪汪！天空里旖旎而来几声狗吠，断断续续。冷风呼呼吹打窗户，风里夹杂几声咳嗽由远及近。

【门被敲响，没人应，便有人晃门的声音传进屋里。

立老汉（向门口方向瞅瞅，转头）：像是有人来了，你去开开门吧。

雪娘（撤了嗓门吼一声，站起身出了厨房）：哪个？！

（屋外有声传来：呀呀!我啊！）

（门吱呀打开的声音，模糊的对话声由远及近。）

雪娘（一脸平静，走进厨房，对立老汉）：是大嘴婆。

（雪娘身后，紧紧跟了一人来，厚厚的身影印在地上。）

立老汉（站起身）：呵呵！大嘴婆怎么有空到咋们家来了!

大嘴婆（宽大的脸，满满堆笑）：瞧兄弟这话说的！村坊四邻的串串门增进情谊是不！

雪娘：也是也是！还没吃饭吧！和我们一道吃点，倒是没什么好吃的。

大嘴婆（弯弯腰，俯视矮桌上的菜盘）：哟！那黑糊糊的是啥东西？

雪娘（不好意思，笑笑）：魔芋豆腐。

大嘴婆：瞧瞧你俩，真不懂得生活！刚卖了西瓜收入就是一万多，女娃又在城里打工，每月都寄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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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鹅梦》(http://www.lp1901.com)。花都花不完，还节约个啥！

立老汉（憨厚笑笑）：书上不是说“居安思危”不是！

大嘴婆（不屑，摇头）：狗屁，书上说的大半没用！还不知道明天是死是活呢！哪管他下世纪地球大爆炸啊！

雪娘：哈哈。——你就做吧！谁都知道你是出了名的大嘴！谁说的过你啊！

大嘴婆（骄傲得意，拿了椅子坐下，紧紧棉衣）：那是。

立老汉（笑笑）：我说大嘴婆呀!我们都知道你不会做八字没一撇的生意!你要是有事的话就说。这天色也不早了，大家伙都要休息不是？！

大嘴婆：兄弟这是——赶我走啊——

雪娘（反应很激烈，站起身来赔不是）：您甭跟死鬼一般见识！他是在开玩笑呢！

大嘴婆（很是开心）：兄弟倒是不笨，你说的没错，我是真的有事啊——不过这还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雪娘（狐疑的表情，扯扯围裙坐了下去）：您就别兜弯子了，直说了吧。都是自家人。

大嘴婆：对对对！都是自家人!不然我也不会遭这份罪啊！

立老汉：呵呵！不会又是你老本行吧！

大嘴婆（更是得意，笑得很灿烂）：哎，算是吧。

雪娘（吃了一惊，很是不解）：您可别开玩笑了！我们家就连亲戚里也没一个适合娶或嫁的！

大嘴婆（不以为然）：谁说没有啊！——对了，听说立雪这娃进城打工了，有这回事儿吧！

立老汉：是有这回事！可这跟你说的事没关系啊！

雪娘：是啊！

大嘴婆（故作神秘，不正面回答）：这孩子倒是有点出息了!不过外面的花花世界很不适合我们这层人玩啊！

立老汉（猛地紧张起来）：是不是您听说什么了？是不是娃不了什么事情了？

雪娘（脸色变得平静）：您是什么意思呀！

大嘴婆（朝俩夫妻瞅瞅，笑笑）：瞧把你们紧张的——我只是说说。孩子想出去见见世面没什么不好。可你看姑娘也不小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立老汉（不明白）：你到底什么意思？

大嘴婆：那我就直说吧！——那个程老师家儿子看上你们家姑娘了，我来——人家好歹也是书香门第，人品没的说，虽然是小学老师，可眼下当老师很吃香，工资一个劲儿往上涨。就他那条件，找个好媳妇当家一点问题没有。

立老汉（苦笑）：那还承蒙他看得上我们家姑娘了！

雪娘（笑脸里有了算盘）：大嘴婆您说——怎么说呢！这社会都提倡自由恋爱——

大嘴婆（一拍大腿）：我也是知道的。可是有些事不得不走捷径啊！哈哈，你们考虑一下。我就先走了——

雪娘：那！那我们和姑娘通通气，毕竟是关乎她的终身幸福！

大嘴婆（笑笑）：也是。这倒不打紧！那你们休息!

【一阵闹嚷声渐渐远去，开门的声音侵袭而来。屋子寂然。吧嗒吧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刚有一个身影印在门口，急促的院门却被晃得铛铛作响的声音传来。

（谁啊？）

立老汉（头扭朝门口）：再去开开门吧！今儿这是咋啦！

（开门声响起，隐约的对话声传来，渐渐的清晰起来。脚步声也清晰起来。两道身影印在门槛上。一个身影在门口停住，一个进屋。）

雪娘（很是讨厌的表情）：又来了一个！

立老汉（仰起脖子，扯了嗓门）：谁啊？

二丫（从屋外走进来，一脸的笑，神情莫测，两手却提了两大个花花绿绿沉沉的包，）：呵呵!是我呀！立叔！

立老汉（不屑，不欢迎的样子）：你来干什么？

二丫（笑）：立叔，你看见外了不是？

立老汉：黄鼠狼给鸡拜年！

二丫：立叔，你看误会了不是!我是受雪儿之托给您二老送东西来的——前天我进了城碰到了雪儿——

立叔（脸上难看的表情顿时淡然了去，转为笑脸）：你去了城里？碰上了我们家立雪？

二丫（眉开眼笑，将两大包往小矮桌放下）：是啊是啊！

雪娘（怀疑）：前面你们俩不是当着大家的面闹得水火不相容吗？

二丫（表情自然）：此一时彼一时啊！不是长大了吗！哈哈！

立老汉（感觉此事蹊跷,试探）：那雪儿可要你带了话回来？

二丫：哈哈！当然啦！有有有！

雪娘：我就奇了怪了！你们这些年轻人，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倾盆！

立老汉（谨慎）：那雪儿在城里做什么？

二丫（猛地怔了一下）：她做——呵呵，反正忙着呢生意好着呢！要比那些个贪官伟大得多！反正靠自己劳动挣钱！

立老汉：啥？到底啥工作啊？

二丫：呵呵!反正赚钱！

雪娘：死鬼！能挣钱就行！至少养活了她自己！还给我们寄钱，真难为她了！

二丫（得意，表情里有些嘲讽）：是啊是啊！我去的时候雪儿还垫了血本给我八折优惠呢！哈哈！

立老汉：哦。那她说什么来着？

二丫：雪儿说呀!叫你二老养好身体，生活不要太简单——还说她用那个那个换来的钱会按月打给你们！

雪娘（开心得很，很自豪的模样）：哦。你还没吃饭吧？和我们一起——

二丫（向桌上一瞅，脸上表情瞬时僵住）：不了我吃过了。我得走了。这东西留下了。

雪娘（看着二丫转身便走，心事重重一般）：二丫，二丫，不坐会儿吗？

二丫：不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门被合上的声音传来。远远的天空里传来几声隐约的狗吠。

立老汉（眉头愁云聚拢）：这事有些不大对啊！你说这二丫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叫我们家立雪“雪儿”，这小名可是和立雪亲昵的人才可以叫的！

雪娘：呵呵！这还不好理解？他受了立雪好处不是？

立老汉：先不说这个了！——那大嘴婆说的事你什么意思啊？

雪娘（圆规式站姿，不屑的神情）：我完全不放在心上！看咱姑娘这情景，非得找个城里人不可！

立老汉（不放在心上，嘲讽）：还是别做天鹅梦了。做个本分的农民没什么亏的。你看人家程老师家儿子也不错！

雪娘：我说死鬼你怎么不明白啊！这孩子有了奔头你却缩了头！

【嚷嚷一阵，立老汉也不说什么。心里老是不安，像是要出什么事似的，毛毛的一把草塞了心口一般。

【夜，深得很，灯光依然泛黄。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的模糊。消失。两道身影出了屋子。灯熄灭。

第三幕

时间：某春天中午十二点半到晚上凌晨左右

地点：立老汉家（主要，院子）

【鞭炮声接连不断的响彻天空，孩子奔来窜去，嘻嘻哈哈的笑，很是快乐。一面嘈杂的声音四散开来——“拿碗来”、“帮忙弟兄请帮摆十桌的酒菜”、“客来了——传烟传茶——”、“凳子拿过来”、“饭呢？上啊”、“新郎呢——客人敬酒”……一片喜庆的气氛。

【声音渐渐清晰，嘻嘻哈哈的笑声，响彻一片。四下都是人，兀自忙来忙去，互相匆匆说话。一对一身干净衣服的新人在院里出现。众人目光紧紧跟了过去！赞叹声一片。掌声响起来。

立雪（掩饰一笑，悄悄对二丫）：看把你乐的，这些乌合之众倒是羡慕得很！我他妈这辈子真霉——戳上你，便宜你了。

二丫（歪嘴，应付一笑，嘲讽）：别以为你是天鹅！你也不想想你啥货色！就你那档子丑事要是——恐怕雁惊四方！遇上我你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立雪（恨恨，斜视二丫）：懒得和你这无赖说话！

二丫（一捏立雪手，咬紧腮帮）：你给老子表现好点！出了洋相后果自负！

立雪：哼！

【二人一脸笑容走进人群，向客人敬酒。和客人搭话，众人祝福之词不绝于耳。那边雪娘忙碌着，看得出脸上有些不快乐，不甘心。立老汉给客人倒酒，应付着笑。

众人（端起一杯酒站起来，一脸笑容）：立老汉啊，这回姑娘也嫁了也该享享福了！兄弟贺喜了。

立老汉：呵呵！谢谢谢谢！

【雪娘一边忙，一边心里暗道：这他妈什么世道啊！这么个好姑娘嫁个全职流氓！往后这老脸往哪而搁啊！早知就应了大嘴婆，嫁给教书的比这风光的多！哎！

【立老汉心里也不是滋味，大家伙虽是祝福，但自己总觉得是嘲笑自个儿，谁不知道二丫是个十足的流氓啊。哎，早知道不让闺女进城，不然闺女心也不会变得这么快——还非二丫不嫁！

【人群里走来一人，身形很大。直走过来，老远就冲立老汉笑起来。

大嘴婆：哟！这气氛倒是不错！好一个金童配玉女，流氓配——哈哈哈！瞧我高兴的来呢话都不会说了！——兄弟，恭喜！

立老汉（觉得大嘴婆话中有话，见四下里都是客人，应付笑笑）：谢谢！随便坐！玩好！吃好喝好！关键是堵上大嘴！哈哈！

大嘴婆（遭了嘲笑，收敛起来）：一定一定！

【隐约的汽笛声从嘈杂的人声里传出来，越来越清晰，一阵之后便有个西装革履模样的男人戴了墨镜走进院子来。

众人（目光转向院门）：哟！那不是田老板吗？

立老汉(顺大家的目光望去，田老板)：稀客稀客啊！田老板！快请那边坐！

田老板（摘了墨镜，向众人一招手，示意问好）：呵呵！我也来凑凑热闹！

众人（热情起身）：田老板这边坐。

田老板(走过来坐下)：好好好！

【二丫目光紧盯田老板，很是讨厌的神色。恨恨的斜了立雪一眼，立雪回敬他一眼不理会他。

二丫：那王八蛋是你请的！

立雪（不放在眼里）：是又怎么样？

二丫：真是不要脸这种败类也请来！他也没少占你便宜吧？

立雪（愤恨）：你他妈少占了？

二丫（嘲讽，得意，痛恨）：呵呵！我差点忘了！你是什么货色啊！这是你独有的骄傲！

立雪：哼哼！要不是你这种无赖死缠住我，那轮得到你跟在我屁股后面转！人家田老板少说有票子！你有什么？只有下三滥的手段，小计谋！

二丫：好好好！你伟大！我无赖！你还不是乖乖躺卧坏里？

立雪（愤怒）：你！——流氓无赖？

二丫（坏笑）：该叫老公！别流氓无赖的挂在嘴上！也不怕人家听了笑话——流氓配……

立雪：好，我就陪你把戏演完!

二丫：别以为你嫁给我了我就不会掀你的老底！告诉你，你要是不听我的，火山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立雪（无奈，而愤恨）：你！

【阳光渐渐暗了下去，只剩下西边的一抹红色，人声渐渐清冷，隐约。人，一个个陆续出了院子。

【分明的汽笛声由远及近，一阵功夫便有几个穿了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来人也不说话，四下里看。门口被几个警察堵了。

立老汉（不解地，匆忙迎上）：这几位同志是来？

警察（面无表情）：公事。

立老汉：公事？我们家？这里？你们警察——

警察（目光四下搜索）：找个人。田伯光。

立老汉（惊了一下）：田老板？！

警察：他在？

立老汉（目光转向田老板方向）：这？！

警察（向身后的警察示意）：上。

立老汉（小跑跟在警察身后）：同志，同志！你们可别乱来！他可是我们的客人！

警察（不理立老汉）：别让他跑了！

【几个警察眼疾手快，在田老板正喝得满面红光的时候，扑了过去，将田老板两手反到身后，程亮的手铐咯嚓一下扣了上去。

田老板（半眯着眼，猥琐样）：宝贝温柔一点！温柔一点！

警察（正色）：带走！——去你的监狱做淫棍吧！

立老汉（跑近，拦住警察）：你们凭什么无故抓我的客人！总得给个说法吧！

警察（嘲讽）：说法——呵呵!他嫖幼女！组织操纵一个卖淫集团，你说他什么罪！什么嘴脸！枉你们把他当财神爷！

立老汉：什么？

众人：这是真的？！可恶！

警察：立老汉不是我说你，你这么好的闺女不管好，偏让她——

立老汉：你是什么意思？这跟我闺女有关系？

警察（愣了周围警察一眼）：都愣着干嘛？连新娘一块带走！

立老汉（大惊）：你说什么？

警察：带走立雪。

【几个警察朝立雪走去，立雪早已呆愣在一旁。警察上去，拉了她双手，扣上手铐。

二丫（神情紧张）：你们这是干什么？她是我妻子！你们不能带走她！

雪娘（手里的碗碟哗啦掉在地上，碎片横飞。跑将过来，抱住立雪）：你们为什么抓我闺女？为什么？

警察：法不容情。一切都是他们自取灭亡。

立老汉：你们总得说个清楚明白啊！

警察：可是可以，我怕你脸上挂不住啊！

雪娘：你们这是什么行为？抢人吗？

众人：对啊！对啊！什么事总该说个清楚明白吧？人家大喜日子被你们这一搅合都成什么了！

警察：大家稍安勿躁！这事呢关系重大，在法院判决书没下来之前我们什么也不能说！

众人（举拳高呼，嚷嚷一片）：不说清楚别想从这里走出去！——对对对！说清楚！说清楚！

警察（作了个让众人安静的手势，四下里看众人的表情，神色温和的）：今天呢人我必须带走，至于说法——请大家相信法律都是公正的。

众人（嚷嚷声消减了）：可是人家大喜呢！

警察：我说过，法不容情。要怪就怪他们自己。

【众人眼睁睁看着警察将立雪和田老板带走，一行人出了院门。众人跟了出去。

【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在空荡的院子里传响，凄厉的让人心碎。雪娘哭得很伤心。俨然一个泪人。立老汉凑近雪娘，拍拍她的肩膀。

立老汉：事儿都发生了！哭有什么用啊！咋还得过日子不是！

雪娘（扑在立老汉怀里,泣不成声）：这是作了哪门子孽啊！

【夜光散了一院子，清亮得很，单调许多，哭声渐渐隐约起来，天上朦胧的云遮了光亮，风徐徐吹。院里的灯光暗了下去。

第四幕

时间：春季的某一天夜里。

地点：立老汉家堂屋。

【夜凉如水，风吹，灯光昏黄，屋子的墙壁惨白，屋子正中祭台香火燃烧。冥纸灰四散。屋子飘满香、烛的味道。

【凄惨的哭声在屋子里迂回，黑漆棺木架在四条二人长凳上，火光映在墙壁上，闪动。三两个孝衣套身的人饮泣，缓缓往棺前火盆里添烧冥纸。

雪娘（哭得声音嘶哑）：闺女啊！好好的你做什么天鹅梦啊！年纪轻轻你就走了，让我和你爸日后还怎么活啊！

立老汉：闺女啊！你是怎么想的啊！你怎么要赚这样肮脏的钱！最后害了自己啊!你做个麻雀没人会说你丑啊！

二丫：雪儿!你以为我要挟你和我结婚，完全是我的流氓行径吗？我是真的喜欢你啊！可是这些年以来你从没正眼看过我！那次我在城里偶然碰上你，发现你——我心里疼得慌，你发现我知道你在城里干什么了以为我会回家揭你底，你给了我一次占你便宜的机会——当时我很得意很解恨，我没想到你这样高傲的人有一天也会落在我手里，所以——可是我真的希望你能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可是你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最后我想出以逼婚的方式让你走出泥潭！可是你一直以为这是我惯用的下三滥的流氓手段。你知道吗？一个男人要接受你这样的女人需要多大的勇气，只是我爱你——我接受。金童配玉女，流氓配****！多么讽刺啊！

【哭泣的声音，在黑夜里游走，穿过世俗的污垢，飘向血红的心底。

【吵吵嚷嚷的声音由远及近，七八个身形剽悍的人试着抬了棺木，嚷嚷一阵，凄厉的哭声猛地高亢起来。

大嘴婆：立雪她娘，就让孩子安息吧！她也只是一时糊涂，陷入泥潭，都怪那个不要脸的田伯光！都是他害了雪儿啊！

【雪娘眼看着棺木被抬了出去，起身疯狂的去追，却被大嘴婆、立老汉紧紧抓住。吵嚷的声音渐渐远去，屋子里的火光渐渐暗淡了。

二丫（远远的，悲痛的声音传来）：人面兽心的田伯光我打死你！你还我媳妇来！你还我媳妇来！

【一曲旋律悠长婉转的歌声，漫泻开来，不知不觉地，流入人们的心底，泪水静静的流淌。

【立雪跟从田伯光进城，田伯光仗着立雪长得漂亮把立雪介绍到一家酒店当服务员，但酒店知道立雪是乡下来的时候给她的工资只是其他服务员的一半，立雪不服气，而田伯光趁机引诱，终于立雪抵制不住花花世界的诱惑纸醉金迷的幻想，陷入泥潭，做了三陪女。二丫一次进城偶然发现了立雪，而且让他想不到的想不到的是，自己一直默默喜欢而又从不把他放在眼里高傲的白天鹅竟然做了那样的行当。二丫心疼不已。立雪怕自己的事会被一直在她心目中呈流氓形象的二丫转告他人，不惜用身体和二丫作为交换条件以堵住二丫的口。二丫得势后性情大变，决定将自己心爱的人解救出来——逼迫立雪嫁给他。婚礼上警察闯入带走了涉及一桩特大大集团卖淫案件的幕后操纵着田伯光，此时警察一并将早已被警方监控的立雪也带走了。在警察局立雪知道自己的一切将会一览无遗暴露在别人面前，自尊在这一刻一马当先，立雪撞墙而死。一场天鹅梦就此画上感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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